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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折磨

金字塔的入口并不显得如何大气,就是一块块石砖堆砌而成,正好容得下一个人自由通过。

可金字塔内部却是别有洞天。

徐书彦一步踏出,四周景象如同被揉捏成一团纸然后又展开,四周一片漆黑,宛如被黑幕笼罩,只有脚下的石砖被蒙上一层浓浓的光雾,不至于让他摸黑前行。

徐书彦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距离,黑色的幕布亮起一点萤火一般的光点。

在走几步,一颗颗星辰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

大的有如山岳,小的如同蚊虫。

各自沉浮,毫无章法顺序的排列在徐书彦脚下这条路两侧。

徐书彦被眼前的景象镇住愣愣出神。

突然他的手掌心传来一阵清凉,他蓦然转头,一位双鬓斑白的老者正和蔼可亲的向他微笑。

老者身材魁梧,一双浑浊的眼眸散发出与之不符的温情。

老者姓李,名行舟,当年陇西李氏门阀的那位大柱石,帝国曾经的抚仙王。

“孩子别怕,我在。”老者语速不快很是温淳。

本该姓李却姓徐的少年木讷的点了点头。

从小生活在魔裔划分的生活区,每天活的提心吊胆,本该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信任的少年此刻很心安。

他不懂这是一种血浓于水的羁绊。

“知道这是哪儿吗?”老者牵着徐书彦的手迈开第一步,四周的星辰如同一颗颗陀螺一般开始旋转,重新排列,由小大到井然有序。

徐书彦摇摇头,低着头,佝偻着腰,唯有被牵着的右手伸的笔直。

“这是一条星光大道,是人族修行的第一条路,类似血族的鲜血长河,兽人的黑暗森林,魔裔的冥河。”

说着李行舟又指了指那一颗颗星辰“这些小若蚊虫,大若山岳的星辰是命星,每个人都有一颗,大小与天赋有关,是璀璨还是暗淡与命格有关。”

徐书彦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起每一颗星辰,果然如老者所言,除了大小不一,亮度同样存在差异。

李行舟牵着徐书彦走向了星光大道的一旁,蹲下身子做舀水状,抓起一捧沙砾,他解释道:“人死之后命星就会崩碎,化作齑粉,这就是陨落。”

徐书彦陡突然情绪有些激动他问道:“那王进卫说,人死之后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夜空中!”

李行舟哑口无言只是牵着徐书彦继续向前走,任由自己的命星碎屑在指缝中溜走。

两两无言,李行舟莫名挡在了徐书彦的身前,他只是想摸摸少年郎的脑袋,看着瘦弱的徐书彦他有些心疼,说出了一句徐书彦从来没有听过的一句话“这些年很委屈吧?”

徐书彦低下头,视线中脚下的光雾越发朦胧。

他用小臂擦了擦眼睛说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在酒馆长大,老板脾气不好虽然不会挨揍饿肚子,但总归不算活的很惬意,几天前他也死了。”

李行舟又沉默了,他牵着少年郎的手走在了前面,不再与之并肩。

随即话锋一转不愿在多问些与徐书彦有关的家常,而是解释道:“这条星光大道的终点就是你的那颗命星,找到它接受它是第一境定星,然后开辟出星轮,将自身化作宇宙运转命星演化出两颗阴阳双球这是第二境阴阳鱼,这两颗阴阳双球如同两条阴阳鱼会在你的小宇宙里乱窜,它们窜的越久就说明你的小宇宙越是广阔无垠,这是第三境星海。”

李行舟并为深说止住话头:“在往下就不说了,以后你慢慢登高,一定要登高,要让你的命星闪耀最刺眼的光芒,向无尽的黑暗制造恐慌。”

倒不是李行舟不愿多讲,而是这条路就已经到了尽头。

李行舟有些震惊,因为在星光大道的尽头竟然出现了一堵光墙。

徐书彦以为这是墙,但李行舟明白这不是,徐书彦的这颗命星大的叹为观止,在这颗命星的面前如今帝国那几位大人物如日中天的命星同样小如蚊虫!

徐书彦探出一支手,刚刚触及青色光墙,整个星光大道并大放光明!

极致的光明背后就是黑暗!

李行舟被刺眼的青光照射的睁不开眼。

徐书彦同样也紧闭起了双眼,不是因为光芒大盛,而是右手上的吊坠在一瞬间崩碎,一滴鲜血滴进了他的瞳孔中,双眼炙热滚烫仿佛眼珠在烈火中烹烤。

当徐书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视野所及一片血红,四周被鲜红的雾气笼罩。

只能瞧见脚底下一条鲜血长河正在汹涌流淌。

那只厚实没有温度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头,让徐书彦疑惑的是老人的身侧还跟着一个少女,身材窈窕,面容精致,看年纪约莫和自己差不多大。

李行舟解释道:“那就是你要找的乐芙琳,血族女王。”

徐书彦面露惊恐,本能想要离这少女远点,只不过被李行舟死死摁住肩膀未能如愿。

这时候徐书彦才想起来,那串吊坠在先前已经崩碎。

李行舟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解释道:“是童年时的乐芙琳,不过是另一个童年时期的乐芙琳,是我从如今乐芙琳梦境中摘出来的,梦里的她很天真无邪善良的。”

徐书彦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少女,但在李行舟的干预下,在少女的记忆里,徐书彦陪伴着她整个童年。

当年黎明与黑暗的大战拉开帷幕,帝国却出乎意料的选择退避到上层大陆,抚仙王当仁不让拖住了血族进攻的步伐,最后舍了性命不要成功将血族女王乐芙琳拽入了梦境之中。

起初李行舟也惊愕不已,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以嗜血残暴出名且无人出其左右的血族女王,在内心深处的梦境中豢养着一位如此天真烂漫善良的“童年”。

然后李行舟并把“她”摘了出来,放在了鲜血长河,等着徐书彦来接她出去。

李行舟揉了揉徐书彦的脑袋,不紧不慢说出了个让徐书彦惶恐不已的事实:“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俩布的局,死了无数人。”

李行舟顿了顿接着说道:“她有个新的名字叫燕青,是血族,最纯正的血族。”

李行舟又指了指徐书彦:“那滴鲜血是乐芙琳唯一的一滴精血,如今你是人还是血族谁都没有资格定义,如果有一天你也想不清自己到底算什么,就不要多想,一辈子你事不是几个日夜就能想通的。”

李行舟展开双臂将少年和少女揽入怀中接着说道:“你们要互相走彼此的路,很难,但一定要走下去,谁也不知道会走到哪儿.....”

李行走说的云里雾里。

徐书彦与燕青对视了一眼,不明觉厉。

“爷爷。”少女轻声呢喃,作为徐书彦的亲爷爷,李行舟陪伴少女的时光要更长久一些。

徐书彦没有搭话,他双眸涣散有些失神,还没有从李行舟那番话语中回过神,是听的不明所以,是觉得匪夷所思,宛如朗朗晴空平白起惊雷。

可是下一秒不仅仅是徐书彦的瞳孔猛烈收缩,就连少女也张大了嘴巴有些局促不安,她把李行舟抱的更紧了。

鲜血长河之中,汹涌的河水里不断向上涌出鲜红的水柱。

一副极具血族特色棺椁露出真容。

李行舟却是丝毫不慌不忙,缓缓转身静静地等待着棺盖脱落。

棺盖脱落之后,是一层朦胧的血雾。

一老两小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血雾散去,宛如等待着永夜的降临。

血雾散尽之后,这位实力仅次于魔裔君主,残暴却无人出其左右的血族女王陡然睁开那双桃花眸子,瞳孔猩红,她一眼就看见了李行舟随即又变得炽热。

“李行舟,我真应该把你碎尸万段。”

下一秒她的视线又被少年和少女吸引。

她嗅了嗅鼻子鼻子显得有些滑稽。

可接下来整个鲜血长河开始变得沸腾,她怒喝质问道:“李行舟,这两个小畜生是怎么回事?”

李行舟却是笑道:“知道您老人家不喜好情情爱爱,也没想过传承血脉,就给你送了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子嗣给你。”

其实按照血脉而言,融入了乐芙琳精血的徐书彦的确算的上是乐芙琳唯一的子嗣了,至于被摘出来的“乐芙琳”取名燕青的少女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可以说是血族女王的子嗣。

李行舟话音刚落,鲜血长河之中突然探出一根细若柳条的触手,至下而上将李行舟的头颅洞穿。

但又只是一个眨眼间,李行舟的身躯又出现在另一侧,安然无恙。

“我本就是个死人,而且当时死的很舒坦,可没机会惨死了。”李行舟微笑道。

乐芙琳轻蔑笑道:“你能困住我几时?你放心等我真正苏醒的时候,我会拘押你的最后一缕魂魄,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打上去,是如何让你们人族生不如死!”

乐芙琳忽然将视线落在了徐书彦和燕青的身上,她发自内心的笑道:“那就从这两个小畜生开始。”

无数根触手从鲜血长河之中探出,任由两个孩子如何挣扎都死徒劳无功。

她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李行舟说道:“我知道,我杀不死他们,可毕竟他们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杀不死该疼还得疼,我猜你肯定是在等那个王八蛋接他们出去,但时间也够了,足够我解解乏。”

李行舟依旧如老僧入定,双眸紧闭,正如乐芙琳所言,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孩子备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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